高级记者张小平:难忘与西藏的半世情缘

2014-03-26 13:55 来源:西藏新闻网 点击:0


1963年,张小平(后排右5)在岗德林乡与翻身农奴在一起。 张小平 供图

  讲述者:张小平 

  中国西藏信息中心

  西藏文化网  总编辑

  采访者:本报记者  孙文振

  一次展览召唤我走近西藏

  我对西藏有着一种独特的情感。虽然我是汉族人,但许多藏族群众都把我当做好朋友,他们都记住了我的藏文名字——列谢。

  我今年67岁,退休前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副总编辑,现在是中国西藏信息中心和西藏文化网总编辑。迄今为止,我已先后40多次踏上西藏那片神奇的土地。

  我和西藏的首次结缘要追溯到1959年,那时我是北京101中学的学生。那年,在北京民族文化宫曾举办过一个新中国成立l0周年民族工作展览。当我在西藏馆看到对西藏封建农奴制度和民主改革的介绍后,感觉特别震憾,我做梦也没有想到,中国还有那么落后的地方!还有处在那样一种生存状态的人群!西藏百万农奴受到的残害深深地刺痛了我。

  那次展览,是我第一次直观地接触西藏;也正是那次特别的展览,召唤我走近西藏。满怀着一腔热血,我在1960年高考时报考了中央民族学院(现中央民族大学)藏文专业。

  首进西藏,我住进了一个藏族翻身农奴的家

  第一次走进西藏是在1963年大学实习时,我和同学们去熟悉那里的社会情况和民俗风情、学习藏语。

  坐火车,转汽车,走过戈壁,翻过雪山,越过唐古拉山,我们终于到达藏北高原。远远地看到布达拉宫,我的心情非常激动:梦中的西藏,我来了!

  我们住在拉萨八角街的第二招待所。当时,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正在拉萨大昭寺举办的辩经活动:大昭寺门前聚集了许多虔诚磕头的藏族百姓,刚刚经历了民主改革的他们,满脸都有一种喜悦……

  随后,我们被安排到拉萨西郊堆龙德庆县,大家分成3个组,分别到3个乡学习。我和其他七八个人被分到了乃琼镇岗德林乡,大家分住在翻身农奴家里,和他们同吃同住同劳动,直接感受藏族人民的生活,学习藏族人民的语言,我们也因此有幸见证了翻身农奴生活中的点滴变化。

  我住在次仁顿珠家。他家有5口人,父母、新婚不久的妻子、一个妹妹和次仁顿珠。看到我会说藏语,又得知我是从毛主席那里来的首都大学生,他们一家人都非常高兴,很快就接纳了我。他们高兴地问这问那,我就用不太熟练的藏语和他们交流,每每遇到说得不正确的地方,他们就立即给我纠正,我的藏语水平提高很快。

  那时,次仁顿珠一家刚刚分到土地,住的房子很差,是石头砌成的传统的二层楼房,下层养牲畜,上层住人。屋子的墙壁被牛粪烟熏得黑黑的,煮饭的大锅也被熏得黑黑的。我至今仍然记得我们在一起吃的第一顿饭,是用骨头和野菜熬的“突粑”(一种用糌粑做的疙瘩汤),非常好喝,大家吃得有滋有味。要知道,那时能够喝到骨头汤特别不容易,想必是次仁顿珠家为欢迎我而拿出了家里最好的食物。

  在次仁顿珠家,他们让我住在里屋门口的一个小土炕上,这让我非常不好意思,因为这间屋子是次仁顿珠和妻子的新房。次仁顿珠满含歉意地告诉我,他家条件不好,只能让我住这间了。他还不忘安慰我说,藏族人不讲究这些(新房不能给别人住),让我放心地住。

  就这样,我在西藏有了家,一个藏民族的家。第二天一早起床,大家自然地打着招呼,我已经成了这个家庭中的一员了……

  结缘西藏,见证翻身农奴民主改革后的快乐生活 

  在西藏的那段日子,我一直坚持按照藏族群众的习惯生活。我学会了抓糌粑、喝带咸味的酥油茶和青稞酒、吃炒蚕豆和奶渣。也正是从那时起,我的一生与西藏结下了不解情缘。

  和藏族人民在一起的生活虽然清苦,却非常快乐。令我记忆最深的,是每天3顿吃的都是糌粑,喝的都是只放了指甲盖大小酥油的“清茶”,在西藏的4个月,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蔬菜。

  当时,西藏的翻身农奴刚刚当家做了主人,他们第一次分到了土地,那份对土地的热爱让人感动:你会经常看到他们手捧着泥土,兴奋得不停地亲吻,每天干活更是起早贪黑,甚至有些人常常晚上不回家,就睡在自己的土地上……

  藏族人民劳动起来是快乐的,无论是除草、施肥,还是修水库、修水渠,大家都是唱着歌干活,歌声从来没有停过,那种喜悦和兴奋是发自内心的。我也深受感染,大声地和他们一起唱。在这期间,我不仅学会了许多藏族歌曲,还搜集了近20首藏族民歌。

  第一次到西藏的4个月中,我有机会参与了西藏民主改革的后期工作。当时,有两件事让我难忘。

  一次,我给当地民办小学的孩子们讲课,给他们讲国内外的大事,还教他们唱藏语的《金瓶似的小山》。孩子们很快就学会了,回家又唱给家里人听;很快,这首歌就在百姓中传开了。这首歌唱出了藏族人民想念北京、想念毛主席的心声,而我是这首歌藏语版的第一位演唱者,40多年来,这首歌一直是我的保留节目……

  参与藏区基层民主选举的组织和宣传工作也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。那天,在村里的一个打麦场,村民们公开选举自己的当家人——乡长。4位候选人背对着大家,每人身后都放着一个碗,你要选谁就在谁的碗里放一粒蚕豆。那天,老百姓像过节一样,他们穿戴得很整齐,虽然衣服上打着补丁,但都洗得很干净。大家还带来了许多吃的喝的,像炒蚕豆、奶渣、酥油茶、青稞酒什么的。选举成功后,乡政府随之成立,接着就地举办了长达3天的庆祝活动,藏戏团表演了传统的藏戏,大家高兴得和过年一样。

  援藏6年,为的是让西藏各族人民听到党和国家的声音

  1965年大学毕业时,我曾写过血书,志愿去阿里工作,但我没能如愿,被分配到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民族部(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民族广播中心)。由于工作需要,从1965年到1995年的30年间,我曾先后15次进藏。

  1995年6月29日,作为中直机关第一批援藏干部,我第16次走进西藏。之所以在53岁的时候还去援藏,我就是想争取更多的机会真实地认识西藏、感受西藏、记录西藏,让西藏各族人民更好地听到党和国家的声音。

  1995年到2001年援藏的6年间,我往返西藏十几次,为媒体撰写了20多万字的特写、散文、随笔来介绍西藏,还参与了西藏“村村通”和“西新工程”的调研和督察工作。去年,我又先后两次进藏,一次是拉萨“3·14”事件后,我带领网站记者在第一时间赶到拉萨;另一次是奥运圣火登珠峰,我带领网站记者,把圣火登上珠峰的喜讯,在拉萨直接发布到中国西藏信息中心的网页上。

  从东部的昌都到遥远的阿里,从藏北到藏南,从珠峰脚下到雅鲁藏布江源头,就连进藏的5条公路,都印刻着我对西藏无尽的爱。

 

(责编:漠北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