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  崩

 

Xue     Beng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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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得1975年，我所在的解放军某部为了解决用电困难问题，准备在巴嘎沟（米林县境内）修建一个小型水电站。

当时我在团后勤当汽车班班长。有一天，根据首长要求，我带着十二个司机，开着六辆大卡车到昌都拉水泥。当车队到然乌后，道路傍山一边的积雪都超过了卡车的篷杆了，非常不好走。有一辆大卡车打滑不能前进，于是后面的车全堵在路上。我立马组织大家赶快挖雪、找石头垫车轮，好让车尽快脱困。

正干得很起劲时，我们突然听到一股声音越来越大。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头一看，只见大雪从峡谷对面的山上铺天盖地地朝我们冲过来。我们都惊呆了，一动不敢动。忽然有位战士大声喊道：“妈呀！雪崩来了！快跑！”这时我们才惊醒过来，丢下手里的工具，拼命顺着公路向前跑。

尽管我们拼了全身力气跑，但还是因雪崩来得太快，没有足够的逃脱时间，涌来的大雪将我们全都打倒在地。所幸雪崩不是太大，我们被埋得不是很深。从雪里爬出来后，袖口、领口装的都是雪，鼻子、耳朵也都被雪给堵上了，眼睛刺疼得根本就睁不开，还有一个战士是从另一个战士的背上爬出来的。

当我们站起来时，看见卡车周围已经被厚厚的积雪包围了，车头、车厢里面到处都是雪。车窗玻璃被涌来的雪覆盖了，因为冲击力很大，雪死死地打在车窗玻璃上，我们用小刀只能刮开一道雪印迹。这时大家才知道原来雪崩威力这么凶猛。真是太可怕了，那真是一场噩梦。

1981年，区党委第一书记阴法唐（后排中）在去阿里调研途中与工作人员（雷正民在前排左二）合影。

战士们都从雪里爬出来后，我们休整了一下，稳定了一下情绪。我组织大家抓紧时间，把卡车周围的积雪铲除干净。这次我们吸取教训，派了一位瘦小的战士担任警戒员。我们车前、车中、车后，同时开工，挖的挖，铲的铲，铲雪迅速进行。

这时，雪崩又一次发生。不过这次有了上一次的教训，而且有专人站岗，能提前发现雪崩前的迹象，所以我们撤离得比较迅速。但因为没有躲藏的地方，还是被涌来的雪打倒了，我们连滚带爬地从雪里爬出来。

逃过两次雪崩后，大家的体力消耗得太多，在原地休息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。为了尽快离开这里，早日赶到昌都拉水泥，我们又投入到了紧张的自救中。经过全班战士的共同努力，我们终于将卡车周围的积雪铲除干净，然后赶快向昌都方向进发。

保证车辆畅通的道班工人（采自《西藏自治区画集》）

因接连遭遇两次雪崩，车队在路上耽误了好几个小时。当车队到达八宿县白马兵站时，天早已黑了，食堂也早下班了，没有吃饭的地方，热水也喝不上一口。那晚住兵站的车队多，住的房子已没有空余的了。我们找兵站的同志说：“不管是啥房子，只要能住几个小时就可以，等天亮后我们就走。”后来，兵站的同志见我们如此地疲惫，就让我们住发电机房旁边还空着的房子。因为在发电机旁，噪音实在太大，平时是不住人的。我们进去后，把包放在床板上，才发现床板都抖得很厉害。但大家已顾不上那么多了，倒下之后没多久就呼呼入睡了。

第二天一早出发，赶到昌都把水泥装上车后，我们决定在昌都休整一天。从遭遇雪崩到这天上午，我的头一直很痛，于是我洗了头，洗完后我发现脸盆上漂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头发。我吓蒙了，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我觉得自己和战士们太幸运了，逃过了连续两次雪崩。

几十年过去了，每当回忆起经历连续两次雪崩的场景，那种后怕和惊吓让我现在都久久不能平静。不知道当年和我一起经历过雪崩的战友今在何方？愿他们平安、健康、长寿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