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4-03-13 21:27 来源:西藏新闻网 点击:0
“《西藏一年》以罕见的深度、惊心动魄的力量,公正记录当今最有争议、最偏远地方人们的真实生活。” ——《卫报》 在哪儿的日子不是如水般流过?你也可以说,大概西藏的日子和我们想象中不同吧?毕竟,那里高原雄阔,天空湛蓝,信仰独特,有些宗教仪式,还在延续。但是,这些西藏元素,不是已经被说得太多了吗,说得都像悬在空中的符号,而不再是人家的日子。难怪藏族小说家阿来老在说“去魅”。现实当下的西藏普通人生活该是什么样子,用小说作比喻,大概贴近阿来的《空山》。而用文学作品之外的文字去靠,应该就是今年这本《西藏一年》。西藏一年,从2006年6月到来年6月,这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一年,却是可以把西藏人普通日子记录得最丰富最细微的时间跨度。需要说明的是,它首先是一部商业独立运作的纪录片,去年在国外播放,已经赢得了足够的声誉。而在国内,央视首播今天才亮相荧屏。书和纪录片同名,很容易让人想到它就是解说词台本。但只要用心去读,就不觉得有从镜头上直接扒下来的仓促。这就是一个独立的文本,是一群西藏的外来人,一群记录者在江孜古城和当地人相处一年,所记录下来的普通人的日子。那些西藏普通人,包括包工头、饭店老板、拉板车的小伙子、寺院的僧人、乡村的法师,还有乡镇医生,虽然角色各个不一,但他们的生活也都是婚丧嫁娶、孩子考学、亲人生病、挣钱养家、敦亲睦邻……日复一日而又细水微澜,可能不容易在镜头呈现的,是女导演孙书云的困惑。不解指的是那些迥异于汉族文化的部分,只不过,在书中,她已可以把它直接或者拐弯抹角地表达出来,听到当地人真实的反馈。因为她和她的剧组,已经和当地人混得不能再熟。一年的时间,如她的描述,整个剧组租住在江孜老城的一间藏式民居,它本来已经成为街道办事处,被他们租住后,其中两间房还要储存居委会的办公用具、档案、牛粪和柴火。最多的时候9个人住4间房,而且没有水,吃饭、洗漱所需用水全要靠三轮车拉来,洗澡要到街上的公共浴室,一周只能洗一次。同样的柴米油盐生活,恰好可以融入当地人的生活节奏,也能迅速建立起彼此的信任与理解。应该说,那一千载难逢的拍天葬的机会,还有为数不多的拍法事的机会,都是不把他们当外来者的确证,这种确证还包括,该灌酒的时候被毫不手软地灌进。 孙书云是位在国外学习过纪录片制作经验的女导演,《西藏一年》一书也有好的纪录片所拥有的那种朴素、只呈现不渲染的节制。尽管作为纪录片人,他们有着非常专业的选点意识与选角意识。就西藏这个题材,有太多的作品是人扛着机器各处名胜风景地乱跑拍摄的,辛苦可能同样辛苦,终归还是一种快餐式的速览与呈现,相比之下,《西藏一年》的镜头要稳得多。你甚至可以总结说,当他们把要拍的对象锁定之后,镜头基本就属于机位不动的那类。而一年的长度,足以让他们把追踪的人物与家庭故事展现出相对完整的脉络。至于拍西藏为什么要选择江孜而不是拉萨、日喀则这样的繁华都市,书云与她的团队意识更清楚:江孜是座有历史的小城,1904年的江孜抗英保卫战,显示了西藏人抗击外侮的悲壮。除了拉萨,江孜还是西藏保存最完整的古城,有六百多年历史,三条主道的尽头是耕地,田畴,城镇周围村庄林立。村庄、寺院和城镇,正好构成三点一线,从人类学考察角度,这样的选择最具典型性。 出现在书中的人物都特别有意思。拉板车的小伙子拉巴是在大街上找到的。他答应出镜的故事几近波折,一开始还孤单一人,拍完就有了女朋友。情绪的起落特别戏剧化。冰雹喇嘛原是西藏乡村的重要角色,但如今西藏人也懂得用高射炮,次旦这个冰雹喇嘛就面临失业危险;但他在其他领域则要自信得多,比如用法术给人治病,他还会热切建议病人再到医院去看看,只是该到哪家医院,得由他算一算。乡镇医生拉姆给人治病,但她自己的胃溃疡,却求到了次旦法师这儿。写得更精彩微妙的还有《一个女人与三个男人》、《罪恶即是惩罚》。前一章涉及西藏人特殊的婚俗,后者涉及“文革”中的恩怨以及西藏人如何化解彼此的怨恨。矛盾与冲撞过日子谁又会没有,但放到《西藏一年》,会格外佩服西藏人调和的本事。他们让科学与理性走进自己的生活,但又巧妙地让它们与这片土地上的信仰并行不悖。于是就有特别的趣味。 虽说文字与镜头是两种表达方式,但是能在文字中感受到纪录片的质地,作为书而存在的《西藏一年》,也仍然值得赞赏。它其实还起着花絮碟的功效,导演不再置身镜头之外,反而处处与剧中人物发生交集,这样的手法令人会想到阿巴斯的电影《生生长流》。而生生长流四个字,也是我在这本书中所感受到的西藏的日子。
(责编:小靓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