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名在风暴中失去亲人的缅甸妇女（左）神情悲伤。

    风暴过后的缅甸公车沟，是一个没有眼泪的城市。在这个城市里，每个人都可以告诉你一些关于死亡的故事，每个故事的主角都有他们自己的亲人。如果有人想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何种滋味，61岁的苏芒一定能给你讲上三天三夜。 

    从5月4日到6日的短短3天中，苏芒亲手埋掉了6个儿子。“最大的45岁，最小的15岁”。 

    风暴后的这些天，苏芒总是把他20岁的第五个儿子带在身边，“他要是再死了，我就什么都没有了”。同村的人说，如今的苏芒只是整天絮絮叨叨地讲自己儿子的不幸遭遇，就如同鲁迅小说中的祥林嫂每天给村里人讲儿子阿毛一样。 

    7个儿子只剩1个 

    苏芒说，5月2日风暴当晚，当洪水冲过来的时候，他只是拼命往邻村的高处跑，“洪水就在后面，几个大儿子又不跟我在一起，谁都顾不上谁”。 

    不知是老天有眼，还是60多年的生活阅历帮助。“我跑到村里的佛堂后就蹲下来躲在了墙背后，这里风小，水也不急”。苏芒说，在缅甸，每个村的佛堂都是当地最坚固的建筑物，“用砖砌成，还加了钢筋水泥”。 

    佛堂救了苏芒，却没能挽救6个儿子的生命。在风暴过后的当天上午，苏芒找到了20岁的五儿子，但其他几个却始终不见。当天下午，村里死了很多人的消息逐步传到苏芒的耳朵里，“这下完了”，苏芒说。 

    挖个土坑就地掩埋  

    5月4日上午，村里人告诉苏芒，在村外公路边的水沟里发现了他二儿子的尸体，“泡在水面上，开始发臭”。 

    这天，最初被认定是失踪的一些同村人的尸体逐步找到，“死的人太多了，根本没地方埋，村里人商量了一下，最后商定，在哪儿死的就埋哪儿吧”。 

    就这样，苏芒就地挖了个坑，把二儿子的尸体埋葬，这一次，他没让五儿子动手，更不让孙子们靠近，“他们年轻，这样的事情还是不参与的好”。不过，苏芒坚持要老五记住，“老二就埋在村口对面的一棵树下”，苏芒说，按照缅甸习俗，人死一年后，亲人要做“法事”纪念，到时候不能找不到地方。当时，苏芒还想，其他几个儿子应该很快就会回来。 

    5月5日，苏芒对这天刻骨铭心。“45岁的老大和其他三个儿子的尸体都被发现了”。这次，老五拿着工具要来帮忙挖坑，苏芒沉默不语，“四个坑要挖，四个人要埋，我一个人要弄到什么时候”。 

    到了6日这天，四儿子也被发现，“臭得恶心，我既想哭又想吐”。 

    公路上弥漫尸臭 

    在短短的三天时间里，苏芒亲手就地埋葬了6个死去的儿子。 

    在公车沟，就地埋葬的何止苏芒的6个儿子。“死的人太多了，一个挨一个地漂在水里，你能怎么办呢？”事实上，在从公车沟通往达依叠的公路上，只要开窗，就会时不时地闻到一股恶臭，“那都是尸体的腐味，不是人的，就是动物的”，当地村民说。 

    村民说，在公车沟、达依叠两地，在风暴中死亡的人数不下5000，这些尸体的很大一部分，被发现时已经开始腐烂发臭，因此无助的居民只好就地埋尸。 

    苏芒其中一个儿子的埋葬地在公路边上。这一条一米来宽的水沟对面，有一片长约2米、宽约半米的新土。与旁边杂草丛生明显不同的是，这片土地上，除了白土，没有任何杂物。 

    “在我们这里，任何一片新土底下可能就是一个刚死去的人。” 

    缅甸国家电台12日报道说，截至当地时间12日18时，在强热带风暴中遇难的人数已升至31938人，失踪人数为29770人，受伤者仍为1403人。而联合国人道主义协调办公室11日估计，死难者和失踪者的总数最多可达10万。

    (责任编辑 陈敬)